我的老家，是闽南的一个海岛县。在家乡的田埂上、道路旁或者荒坡上，随处可见一种开着橘黄色花朵、气味很难闻的野花，乡亲们都管它叫臭菊。

　　当年正赶上“文革”末期，村里小学那二十几名学生，也就作鸟兽散，回家当起了放牛娃，或者背起箩筐四处捡柴火。因为年纪小，干不了啥事情，我经常与草菊花打交道：替大人用镰刀割掉草菊，然后捆扎成捆，等待大人们挑走，送到大粪坑里去沤成肥料。

　　一天，我割掉了一大片草菊，等待着姐姐来挑回去，可是左等右等，等到太阳都下山了，还不见老姐来，又累又渴的我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躺在草菊堆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不知到了啥时候，姐姐摇醒我：“野地里的蚊子毒，好在是草菊花保护了你，不然一身的红疙瘩，看你怎么受得了！”对于姐姐所说的“保护”，内心虽是懵懵懂懂的，但我却发自内心地感谢：哎呀真是老天保佑，草菊花你好！我抱起一把草菊花，轻轻地伏在它的花叶上说。姐姐还告诉我，草菊花不仅能驱蚊子，还可以沤成最好的农家肥，也可以保护庄稼呢。

　　从外观上看，草菊花的长势就像灌木丛那样茂盛，叶子也与盆栽菊花的叶子毫无二致；花朵呢，跟盆栽的万寿菊那样大小。总之，草菊花无论从枝干、叶子，或是花朵的外形长相，都称得上是菊花无疑。它一般在仲春时节抽枝生长，先是拼命地抽发枝干，随即长出嫩绿色的叶片，尔后随着时令更替，叶片慢慢地由嫩绿变为青绿，再变为墨绿；而枝干呢，也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变得粗糙黑褐；就是跟与其相类似的野花野草相比，也是略逊一筹。可是，一到仲秋百花肃杀之时，却是它旺盛的开花季节，漫山遍野的草菊花随风摇曳，并散发出浓郁的气味。海岛上的老人们讲，就是因为草菊花的这种特殊气味，才使得蚊子们退避三舍。因此，农家人采摘几枝，在傍晚时分，蚊子刚刚出来猖獗之时，放在房间里权当驱蚊的蚊香。这样做，既环保又卫生。

　　草菊花由于耐旱，易种易活，有着极强的生命力，长势茂盛得像灌木丛。据说，解放前我们的海岛上，特别是东南部沿海一带的风口，“沙虎”肆虐，曾经有十多座村庄、千亩良田就葬送在“沙虎”口中，许多乡亲因此患上“红眼病”，背井离乡出外乞讨。为了治理风沙害，海岛上的百姓们想出挑土压沙、植草阻沙等办法来阻拦风沙的危害，因此，诸如蓝投、沙棘、草菊等耐旱又易种易活的植物，就被百姓用来作为维护庄稼免受“沙虎”肆虐的当家品种。

　　海岛解放之后，上个世纪60年代，当年的县委书记谷文昌，带领群众种植木麻黄，捆住了“沙虎”，那些原始的种植品种就淡出“江湖”。可是，草菊花却没有因此被“淘汰出局”，始终为海岛人情有独钟，在田地的周遭，照样种植草菊花，我想可能就是因为它那与众不同的本领吧。

　　草菊，由于实实在在的用处，人们钟情它、喜爱它。这就是价值之所在。由物之于人，我想，做人只要对他人有益处，价值也就在其中了，也能获得人们对你的赞扬与器重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福建省东山县人民检察院）